一个透明人

有点认生,多担待。

不想洗碗,那就不洗,爱洗不洗,反正我不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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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想洗碗可能是病

但碗总是要有人洗的

  @千川 

 

1.

 

整个故事,在茨木梦醒,酒吞幻像消散的时候,原本的平淡忽然被戳破,笔锋倏忽一转,走向了另外一条让人心脏紧缩的道路。

我就是从这里开始喜欢上这个故事的。

妖怪退治,鬼王殒命,大妖虽不至于寿与天齐,但好歹有比凡人更长久的时间去等待爱人复活。复活也不是什么难事,这世间能量循环,死死生生,没有尽头,因此他只要等着就够了。千川太太从这平淡的等待着笔,缓缓揭开不想洗碗的内心活动。

她用非常温柔的笔触写茨木眼中酒吞的幻想,写这位大妖怪用妖力幻化人手,像个真正的人类一样做事,每日出门工作,吃饭,洗碗,看起来与人类毫无差别,但是这个妖怪,心里酝酿着一个相当伟大的计划,他要为自己死去的鬼王聚魂,将对方从虚无世界里拉出来。太太写,“茨木踏遍了这片土地的每个角落……怀里只揣着八百比丘尼的一纸卜辞……时间在仿佛永无止境的寻觅中缓慢流逝……他走过许多地方,怀抱着希望,又经历更大的失望……”,还写,“他总觉得这世间的一切,都与原本的样子不同了,然而仔细想来,日升月沉,四季轮转,千年万年总是如此,并无任何差别。”

我禁不住去想,抱着一纸卜辞,走过很多地方,天长日久,找到碎落妖气的快乐也被磨灭到几乎无法感受,找不到时的失落也日渐消散。就好像望夫石的传说,那女子看呀,看呀,渐渐地变成了一块石头。石头当然谈不上期待,也谈不上伤心和失望。那这世间的不同或相同之处,于他也并不重要了。

千川太太笔下的茨木,最打动我的地方就是他的死心眼。死心眼的人总是让我肃然起敬,例如几十年深爱莉莉的斯内普,在阿兹卡班呆了十三年还能清醒跑出来的小天狼星,还有很多别的别的,他们都有着最赤诚的灵魂。茨木也是如此,他甚至不知道回来的酒吞会是什么样子,但是茨木说,“都没关系。只要他回来。”

文章即将结束的时候,茨木又做了一个梦,他总是做梦,而这些梦中无一例外地有过去的酒吞。这次他梦到了很久之前,酒吞问他的一个问题,“茨木童子,你跟在本大爷身边,到底是想要什么?”

我看过很多酒茨文里在探讨这个问题,甚至我自己也想过无数次。茨木想要什么,他想要强者,还是想要力量,他为什么不遗余力地去追随一个人,他这一腔热忱,来得无缘无法,会不会去的时候也轻描淡写?

这个不想洗碗的茨木,他失去了酒吞很久很久。然后他在这很久很久的时光里,终于明白了问题的答案。他没有刻意去想,也没有问更懂这个问题的其他人。他只是从无数回忆,无数思念,无数的希望与失望中,明白了他的答案。

他说,“我什么也不想要,只是想在你身边看着你。”

 

 


2.

 

看番外的时候,我就更加怨恨千川太太了。我口头操了他很多遍,千川太太辩解说番外很甜,又被我按倒操了一次。甜当然是甜的,他们确实最后在一起了,但是这甜的过程,却裹了好多刀片,差点把我撕成肉条。

千川太太这次仍然从一个平淡的早晨写起。早晨既然平淡,那说明所有事情都按部就班,不出差错,在这样的情况下,茨木小小的怪异之处就格外明显了。这让酒吞觉得凝滞而疏离,又实在拿这个不会诉苦的笨蛋没有办法。

然后他用一个小小的咒术发现了,茨木一直在看着他。字面意思上的看。

“看”是一个很简单的动作,但凡经历过暗恋热恋苦恋的人,对这个动作了解尤其深刻。用眼睛去捕获某人,有时候大脑甚至不费心来处理这些视觉讯息,但你仍然贪婪地看着,好像没有明天那样看着。你从对方耳后翘起来的一缕头发,看到对方的眉毛。再往下到睫毛,接着到眼睛,鼻子,嘴唇,下巴。有时候你在脑海中描摹这张脸,却发现它是模糊的,你还没有看够,因为你还没能记住,你还需要看更多,更久。

茨木就是这样看着他。

尽管不知道看着的时候,茨木在想什么,但是也足够让他震撼了。他看到了另外一个人的生活,而这生活中心点竟然是他。千川太太写,“他很想立刻摇醒他,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”这样重的深情让人很难宣之于口,更不用说这深情还积攒了很久很久的时光。

茨木池子里的碗终于洗了(不得不说我松了一口气),鬼王亲自动手,碗池里都带着荣光。茨木耐心教授,鬼王终于按耐不住,逼问自己的情人,茨木这才肯告诉他,“‘其实没什么……’好半天茨木才开口,声音极小,垂着头不肯看他,‘有的时候,不知道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。’”

就是这里,我的内心被这样的胆怯和痛苦深深击中,不光因为这份感情本身带给茨木的痛苦,也因为这位不可一世的骄傲大妖,终于明白了近情情怯的道理。

无数文学作品中都曾经说过,爱是最强大的魔法,爱是最伟大的力量,爱是救赎,爱是甜美。但是同时我也觉得,爱令人胆怯,爱令人脆弱,爱令人痛苦。爱令人不敢放弃,也令人挣扎前行。

你看即便是一拳超人,也脱离不了这个魔咒。

从这角度来说,爱真他妈够操蛋的,也真他妈够让人稀罕的。

 

 

3.

 

这个故事实在是太动人了,我写评的时间又哭了一次。我很容易哭,本来不该看这么虐的东西的,但是我忍不住,因为千川太太用非常,非常温柔的文笔,将它包裹起来。就如同小当家做出来的食物一般,一开始平平无奇,稍微动一下就金光四射,等送到嘴里,那就实在是惊为天人。

千川太太的文字,有一种很厚实,很稳定的力量。她在铺设故事的时候,仿佛一个又深又慢的长镜头,她写茨木开门的手,写那无言伫立的鬼葫芦,写樱花和酒,还有茨木和酒吞相遇的桥。她的细节很多,并且考究而温润,拿在手里好像某样从很远的年代来的,很古朴的东西。说到这里不得不谈一下神龛。

神龛也是我很喜欢的一篇文,千川太太偏好用一种手法——这手法在《不想洗碗》里也有痕迹,或许还不是很明朗;但是到了神龛里,已经非常熟练了。她在写到情节最激烈的时候,总是会忽然压那么一下——就好像电影中切镜头的手法,这样克制而十足把控的写作方式令她的作品总是锋芒转瞬即收,唯余令人无限回味的空镜头。

从她笔下的人物塑造与人物互动中,我感受到的不是戏剧性,而是生活性。是一种潜移默化,非常绵长,非常能够渗透到内心去的东西。这也是令她珍贵的原因之一。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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